• 乡 路

    乡 路   今年春节,我驾驶着家里新买的轿车,从淮安回老家泗阳过年,这是我拿到驾照之后第一次开长途。从当年牙牙学语的孩童,到如今这个在外苦读的学子,这条返乡的路,我早已走了多年。  多年前,父亲和母亲还是刚刚在这个城市落户,为生活艰辛打拼的青年。他们和这个苏北小城里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一样,在年三十的早晨,挤在小城略显老旧的车站里,等待返乡的客车。候车大厅中人头攒动,我们一家人只得跟随着人群缓缓向前移动。那时年幼的我尚不能理解肩扛行李手拎包裹的父亲额头上渗出的涔涔汗水,也无法读懂一旁伫立的母亲向着检票窗口张望时焦虑急切的眼神。我只知道,在那个年代,这短短八十余华里的城际道路是一段颠簸而坎坷的旅程。  八年前,我第一次坐自己家的车回乡过年,道路两旁的村落飞快地消失在视野之外。虽是隆冬时节,但车窗外明媚的阳光驱散着寒冷,突然之间,我发现这条城际道路已被修缮拓宽得十分平坦,不远处老旧的车站已经拆除,新车站宽敞明亮,上面“淮安站”几个字格外耀眼。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此时驾着车的我心潮澎湃,人生如逆旅,我们皆行人。这些年,随着时代的变迁发展,我们见证着国家的复苏兴盛。这世间的路,越修越宽,越修越便捷,我们无需在狭小拥挤的候车大厅里,等待着那颠簸的旅程。  想到久远的过去,那些家族里老人至今还在念叨的往事。祖父当年晨间在田里收麦时,被机器伤了腿,被送往淮安市医院进行手术,当时情势危急,身边一起劳作的乡邻没来得及通知祖母。祖母知晓时,已是当日黄昏。当年从县城去往淮安的班车很少,祖母第二天仍未赶上班车,又放心不下住院的祖父,于是生生用两条腿走完了这几十里的路。我无法想象当晚病床上的祖父看见祖母时的惊讶与欣喜,也无法体会当日祖母一路跋涉的艰辛与不易。只是在我幼年记忆的最深处,回忆起每次祖母陪我坐班车时,她总会细数这条路上的每一座村庄、每一处市集。因为这条路上每一寸土地,祖母都用脚丈量过。  如今的年轻人可能很难理解父辈、祖父辈们在艰苦的劳作打拼中生存的不易,因为我们生活在交通便利的时代,四通八达的公路网让我们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让我们有野心去窥探世界之大。在过去的70年岁月里,中国的土地上又有多少这般变迁的路,见证了祖国发展的峥嵘岁月。

  • 一场芝加哥的工人起义

    一场芝加哥的工人起义   1886年5月,此时的芝加哥已然从荒蛮小镇成为了工业重镇。这个时侯还有些冷,风卷着春寒,让人不禁裹紧了大衣。秣市广场位于这个古老小镇的集市中心,这里满是商贩的吆喝,周围坐落着一圈黑压压的工厂,大有将人吞噬之势,只望过去便让人觉着要喘不过气。  工业革命给整个芝加哥蒙上了一层灰霭,房子与天际分割的界限也被覆盖着,显得模模糊糊。上下班的工人在泥泞的道路上踢踏着皮靴,把散落的影子踢开来,踢过去。闲聊的商铺老板们在冷风中压实帽檐,喝掉最后一口啤酒。现在,这里还很安静,但显然安静过了头,似乎有什么尚在酝酿,等待着划破沉闷。  5月1日清晨,艾伯特·帕森此时正在芝加哥的家中与他的妻儿一起祈祷,他是“国际劳动者协会”这一组织的创始人。几个小时后,这里就要爆发一场工人起义,而这场起义的见证人之一就是帕森,很快他将和他的妻儿一起带领着八万人的队伍,举着“团结起来,支持工人联盟!”的牌子沿着笔直的密歇根大道游行。天亮之后,帕森一家拾掇起大衣出了门,等待他们的是漫漫长路。  5月3日,游行队伍走到了麦考密克联合收割机厂附近,工人赖斯在被强迫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忍受不住加入了游行队伍,他困倦不堪,但却坚持走完游行。工厂下班的铃声突兀地响起,刺耳的机械声很难不使人想起被压榨的经历。他和同行的几位工友怒不可遏地冲向工厂大门,与此同时,赶来的警察叩响了手枪。  警察的暴力引起了工人的愤怒,芝加哥的 “无政府主义者”们迅速印制传单,号召民众5月4日在秣市广场集会。这些传单用英文和德文两种文字印刷,向市民通告警察的开枪行为,号召工人团结起来维护正义,2万多份这样的传单被大量地分发到市民的手中。  “混乱得如同羽毛被抛向空中。”有人在回忆起这场长达数天的起义时这样说。  假使用平常的眼光去看这场起义,它显然是失败的。因为在几个小时后,这几百个工人被持枪的警察们所镇压,领导起义的几名工人被公开审判并判刑。然而绞索阻挡不住劳工运动的蓬勃发展,因为“点燃火种,哪怕它最终熄灭。”1938年,美国国会颁布了《劳动时间标准公平法案》,工人的八小时工作制得到了法律的保障。  也许从远古时一条用草揉成的绳子,上面被打着几个结开始,劳动就伴随着智慧迸发了。然后仅是随着中国历史的长河飞流而下,就能用眼睛窥见窑炉中隐约透出的流光溢彩,用鼻子嗅到荡漾在阳光下的大片金黄,用脚丈量披着尘埃而起的长城。南方古猿的大脑在瞬间偏离了轨道,广袤沉寂的大地上响起了除嘶吼以外的声音—-语言。这一切最终筑成了人类文明,再多加修葺,变成了我们所看见的一切。  人类的幸运,有时候很难用言语去表达,是劳动让一切变得更加有意义。芝加哥工人起义让世人记住了5月1日,它是劳动者的节日,是纪念劳动者斗争的节日,是为了争取劳动者权益的节日。  时过境迁,秣市广场早已恢复平静和安详,人们惬意地享受周末,旁边竖着的是纪念工人起义的雕像。今日,又到五一,用劳动创造价值,用劳动争取权益,从无到有,总是如此。

  • 文艺副刊 第280期

    文艺副刊 第280期   刊头题字 常志成 刊头照 迅影工作室本版责任编辑 徐文卓 王施熠本版投稿信箱 xbs@njtech.edu.cn

  • 阅读随想

    阅读随想   王家卫说人生是个“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过程。阅读,即是人与自己、天地万物相见的有效坦途。  如今,我们渐渐懒于从完整的书里去看作者所描绘的世界,而是过分依赖他人总结出的碎片化的简介与书评。于是,阅读不再是为了细细密密地寻求理解,而成为不解其中味的自欺欺人。  在娱乐至上的时代,人们于灯红酒绿中眼花缭乱,在声色犬马里纵情狂欢。生活被装扮得盛大无比,固然是好,但如此太久,我们难免耽溺其中。被外物裹挟以致得意忘形的现代人,尤其需要阅读———一个独立思考的机会,明镜水台般的空间。  玖健·黎德在《魔龙的狂舞》中说道:“读书的人一生可以体验上千种生活,而不读书的人只会有一种生活。”因为读者身临其境,与书中内容近在咫尺,同书中人与事一起贴地前行。读书的人的言行里浸透着他看过的书,即使不言不语,也能感受到外化如实感的书卷气。他们见证了许多人在何处走过什么路,爱过什么人,而他们也承载着文字所化为的桂柱,走向充斥万千可能的未来。  阅读书本不需刻意精挑细选,在不同的情境心情下,大可任意翻阅风格各异的文章,正所谓“于书无所不读,凡物皆有可观”。任何一本书,就像供在神像下的神龛,有无数的魂灵自由地出入其间,那是使人类从凡尘步入天堂的地方。人类便是如此以书为阶,一步一步直入思想胜境。  阅读不免会产生共鸣,有时读至书中的轻鸢剪掠,言有尽而意无穷,恰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余下自己心头震颤。看罢优游涵泳如韩愈之辈的散文,闳中肆外,戛戛独创,汪洋纵恣,仿佛有一蓑衣渔翁在脑中欸乃一声,山水刹那从朽垮中生出新绿。那些身心对书本的回应是一种人对自我存在精神的另类命名。  皆道做学问需沉潜,我以为,阅读亦端赖如此。阅读的“沉潜”,即沉入作品以钩深致远,潜进人生来探赜索隐,从而获得思绪中最深层次的灵性。做到沉潜,便能理解与体悟其间意义,与作者的灵魂面对面对话。  当手抚在清新、沉静的纸张上时,会不自主地陷入字里行间的才思,与作品交融,一同酿出感悟。而读者与作者,在纸张翩跹中相遇,小心翼翼又满怀渴盼地接近,做到超越时空的促膝交流。阅读是与灵魂的交往,不仅是与渗透在字句里的作者的灵魂交往,也是与自己的。当人坐定阅读时是不会有动作的,但读者的灵魂已经随着内容而肆意奔跑、陶醉了。这随之而来的可能有安慰、鼓舞、信心,又或者是冲击、不解、彷徨。由此,阅读使文字不再只是文字,书也不仅是书了。  阅读于我自有余韵。我曾在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看到这样一段话:“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地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轻易让自己迷失在各种诱惑里。我心中已经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再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这两排铅字就这样牢牢地刻在我心的扉页。无论我是得意抑或失意,那浅浅的铅字,凝聚了时光的智慧,伴我走过山长水阔。  每当我想要步履轻盈地继续行进时,便常想寻一寂静无声处,什么也不做,只与书籍进行隐秘的交流,宁静,安然,还有窃窃的欢喜都在心里踏实地沉淀下来。  或坐或卧,孤灯一豆,放任自己体味书中的浮世,何等安足。

  • 兰 花

    兰 花   忆起家里有这么一盆兰,侧头,仿佛就在身旁,凝目视之,依旧一抹生机,绿得让人移不开眼。  俯身轻嗅,兰花初绽,芬芳却不浓烈,娇嫩而不艳俗。淡然之香,微微从你的鼻尖掠过,浑身自在舒适,只觉一种毫不刺目的优雅之姿油然而生。  忽地想起《秋兰赋》中“秋林空兮百草逝,若有香兮林中至”,亦如袁枚一般心存讶然。空谷之幽兰,优雅深邃,静默淡然。  兰叶微微打着舒卷儿,微风轻轻拂过,它静静地左右摇摆,眼角眉梢无不沉醉于晨光熹微中。花如其名,点点花瓣就如那纤巧优雅的江南水乡女子,超然于浮世,脱俗于尘嚣,观之,好似一位闺中女子,羞怯中透出一种默然之质,娴静之气。  静静于远处观望,从未靠近,生怕唐突了亭亭佳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欣喜和感叹一瞬间全涌了出来。  蝴蝶兰,唯有温柔如水,优雅如斯的你,才可以在风霜刀剑下,抵住时光的侵袭,灼灼盛开。鲜活的生命,跳动的脉搏,无不昭示着一个新鲜的存在。  放下手中的《死亡日记》,不禁感慨陆幼青面对死亡的那份从容与淡定,慨叹生命待她如此,她依旧优雅如斯。王尔德在《自深深处》中写道:“每个人都生活在泥沼中,但仍有人在仰望星空。”目光移开,抬头,我窥见了生命的另一番洞天。  杨绛先生在日记中写下:“我独爱蝴蝶兰不与百花争艳。”从此,她专心修炼,以生命之张力孕育出优雅。即使风霜刀剑严相逼,她也如那盆蝴蝶兰一般静坐于光阴的一隅,恬淡而不失风雅。  兰香幽幽,长路漫漫;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去年,家里那盆兰没有开花,母亲试图送人,我竭力阻止,一直坚信它定在养精蓄锐,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惊艳众生。  后来的后来,它真的开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太阳斜斜地照着,阳光透过屋楣,从那细细的窗缝中偷偷地钻进来,就那么正好地铺在薄薄的花蕊上。惊喜,意外又感动,感动它如此坚持着开花,努力地优雅。  感动它也能活得丰盛庄重并永远势态从容。  社会这个大染缸里,倘若人们都拒绝名利的诱惑,远离阿谀奉承,否定世俗,专心在自己的伊甸园里修篱种菊,相信他们定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度,树干的纹路,青叶的脉络。站在岁月的小径上,驻足,只为与生命的久别重逢,让优雅浸润心间。  夕阳沉入地平线,远处灯光璀璨,近处沁人心脾。  灯红酒绿之中,蝴蝶兰没有累赘雕饰,没有附加的杂质,没有媚俗的气息,只是优雅地蜗居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专注朝圣,栖息于美好……回首,那方净土,蝴蝶兰,亭亭玉立,一派娴雅。  我们所企盼的优雅之姿,卓然而美好,在那散发着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芒,弥足珍贵。  望美人兮,优雅如斯。

  • 餐馆

    餐馆   将暖未暖的春天,正午的太阳难免有些恼人,行人的眉头因阳光刺眼微微皱起,脚步也被晒得滚烫流油的柏油路黏住,沉重而拖沓。  这里是郊区外的郊区,人烟稀少,尽是圈好地的楼盘;有的是林立的楼盘,有的尚还是黄土一片。  空荡,了无生气。空气中的尘土混杂着柏油味直冲鼻子,我提醒同伴:“这里的餐馆目标群众基本是工人,口味必然比较重”,说着眼神由近及远觅食,“就那边吧。”  这家餐馆外面是大而颜色黯淡的遮阳伞,下面是几张方桌搭配着长板凳,里面陈列着简单的餐桌。  “10块钱一份,菜随便选。”一个中年男子操着带有口音的普通话递上两个瓷盘,黝黑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似是被晒伤的痕迹。  我们有些惊讶:物价确实低,但面前的菜品却毫不含糊。花花绿绿的蔬菜少说有七八样,荤菜也种类繁多分量充足。  不方便用碗直接选菜,也没有专用的铁夹,男子从脚边不知什么地方扯出一根水管,冲洗着一把汤勺。  我原有心理准备,条件简陋的地方不一定会十分注意卫生。却不想他似是知道我的想法,蹲在地上认真反复地冲洗着汤勺直到冲净方才递给我们。  选的几种菜几近装满一盘,递给男子时本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没有接过去,只说“再多选点,要装满满一盘,不然怎么够吃?”  我们想加些藕片时,一名帮忙切菜的女子帮了忙。典型的农家妇女,微胖、卷发,手因为长时间接触水而有些轻微红肿,人倒是很热情。  我先走进里面找座位坐了下来,同伴随后坐下,悄悄跟我说:“她们好实诚,我说可能太多了,还硬是把半截藕切完直接分给了我俩。”  这时邻桌等着小炒的客人正与老板交谈,鼓动他把餐馆开到离市中心近些的地方,能多赚些钱也方便他们给老板介绍生意。说得起兴时还给老板递了香烟,老板显得很不好意思,局促地应和着。过了会儿,要小炒的客人要加个蔬菜。老板炒了满满一大盘韭菜,可客人不喜欢,老板又乐呵呵地重炒了一盘青菜。  我想这餐馆是铁了心要薄利多销,却还是仿佛占了便宜一般,吃得罪恶感很强,只得尽力将“光盘行动”进行到底。  末了,临走时老板还亲切的跟我说:“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并配以其标志性的腼腆笑容。我们忙回道:“也谢谢你们的招待。”便餍足地离开了。  饭后理应觉得更热,却心下一片轻快凉爽,甚至觉得街道也有些不一样了:路边用餐的工人们一边大口扒饭一边朗声交谈;建筑工地的工人们热火朝天地辛勤工作着,繁忙又充实;不远处的卡车来回穿梭,轰鸣着扬起阵阵尘土;就连太阳也收敛了嚣张气焰,躲到云层之后。一切都那么和谐,透出生活的点点美好。  难怪沈从文笔下《边城》的小镇如此吸引人,民风淳朴之处似是腊月暖炉、炎夏凉风,恰到好处又点到即止。或许我会永远记得那对憨厚老实的夫妻和他们的那家小餐馆。

  • 年   寒冷的空气里透着一丝年味,他看看头顶半黑未黑的天空,已有几朵绚烂的烟花稀疏绽开,又瞬间凋零,欢喜而热烈地宣告着这个一年一度的亲朋好友欢聚一堂的日子。“大年三十了。”他微微牵起嘴角,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那几未可察的微笑终是化了,只得紧了紧右手里提的鼓鼓囊囊的大行李袋,针脚有些裂的提手几乎勒进他手心里,左手拖着一个崭新的银灰色行李箱,扬起微微的尘土,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  “阿远?”  他下意识回头。  “真的是你啊,好几年都不回来,今年总算舍得从大城市里挪窝啦?”瞧见是他,村里的林阿伯和蔼地打趣着,将沉甸甸的水桶往地上一放,同他寒暄起来。“阿伯,是我。”陈远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似又无话可讲,讷讷道,“前几年太忙了,不过……不过今年就好了。”他不敢同阿伯对视,只得低头盯着那水桶。浑浊的水面上浮着零星的鱼鳞,大约是年夜饭的硬菜。他想起小时候家里年夜饭煮的红烧鱼,上桌摆盘时母亲总是把鱼头朝里,鱼尾对门,寓意着鱼入家门,年年有余。他和陈杰两个小毛头,一人盯住一只鱼眼珠下筷,鲜美的香气好像现在还能隐约闻见。  “回来就好,你妈天天念着你呐,我们的大学生可在大城市里扬眉吐气,快回去吧,这东西多的。”  他如蒙大赦,拎着的东西仿佛没有重量似的匆匆向前走去。  拐过那条小路,不远处的房子他几乎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家近在眼前,他的脚步却慢了下来,近乡情更怯,他又何止是怯呢?陈远心里突然有着说不出的苦涩,脑里画面竟是走马观花般变了起来:一时想起几年前的大年三十与父母赌气,竟摔门而去扬言“再也不会回来”;一时又想起年前陈杰发过来的照片,陈杰和他有七分像,还在读高一却已经长得快要同他一般高了,照片里的陈杰站在家里新修好的大门前举着一叠奖状自拍,笑得十分开怀;一时又想起自己蜗居在租来的小屋,每天回家面对的只是冷寂凄清的空气。  不管怎么胡思乱想,短短的一段路终归是走完了。大门半敞着,陈远却没进去,只站在阴影里朝里望。暖黄的灯光透过大门上的玻璃洒出来,屋里被照得敞亮。桌上已经摆上年夜饭了,仍然是八个菜,用青瓷长纹盘盛着的红烧鱼作头盘,色泽比别的菜诱人得多。陈杰正端着盘子走到桌边布筷。“一、二、三……”只犹豫片刻他又放下一双,“四。”满意地掸掸手,朝厨房唤了声:“差不多了吧?开饭咯。”  唤了爸妈从厨房出来,三个人慢慢坐在桌边,满桌的菜散发着诱人的温暖气味,却没人动筷。陈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用第四双筷子挟了一只鱼眼珠放在那个多出来的空碗中。  陈远站在门口,身体微微抖着,一声重物落地的钝响,他腾出手来轻轻叩了叩大门上的玻璃。  “我回来了。”他低声说着,身后的夜空绽开了久久不息的绚烂烟火。

  • 短歌行·同窗聚

    短歌行·同窗聚 风摆水揺,月隐云晃琴逆瑟乱,杯掷盏慌金釜玉馔,弄墨焚香同窗共酌,可戏可狂卖裘当马,何惜百金欢歌畅饮,啸嗷余音谈笑鸿儒,纵议古今横槊击缶,尽诉腹心千山倾覆,万事苍茫身入江湖,非死无疆一觞浮云,一醉八荒今夕何夕,莫失莫忘去土辞闼,离洧离溱巍巍南工,立德立身卑高以陈,且定乾坤桃李百年,永报师恩